厅堂中。
杨重落坐后便道:“父亲寻孩儿来,可还是为了那两淮巡盐御使的事?”
“正是!这康怀定还是揪着残盐引的事不放啊。铁了心要勒索我等扬州盐商。
他可不是如常般索要些贿赂好处,而是狮子大张口,有杀鸡取卵之意!”
杨重语气平淡的说道:“父亲何必忧虑?这又不是我们杨家一户的事。这扬州城几十个盐商中,比我们个子高的人多的是,天塌下来,便由他们先顶着。
若这钱大家谁都不给,又能怎样?
灭门府尹,破家县令这话不假。但扬州众盐商在官场上盘根错节。凭他一个七品官,要将扬州盐商都破家怕是不可能。”
杨安摇摇头道:“若他针对的是整个扬州盐商群体,为父自是没什么好担忧的。但现在不是这么简单。”
“父亲此话何意?”
杨安端起茶碗泯了口方才说道
“那大户王家和卢家已经带头答应了康怀定的条件,盐运使卢松也召集我等,鼓动我等破财消灾。为父认为…,
这其实是他们串通好的,而且这里还涉及东林党与浙党之争。”
杨重点点头,表示明白了其中意思。这无非就是“大户如数奉还,小户三七分账”的把戏。
浙党其实是泛指齐楚浙党。杨家在官衙朝廷里只有些浅薄的背景,也并未刻意偏向哪一党。
只是杨重还有个在山东当县令的兄长杨庞,他名义上是浙党骨干姚宗文的弟子,所以杨家还是被人看成浙党一系的。
那康怀定是典型的东林子弟。此次以两淮巡盐御使身份前来巡查盐政,一入扬州便盯上了残盐盐引。
所谓残盐就是遗留在盐场角落中,被风雨杂质消蚀污染了的旧盐。
所谓盐引就是盐商贩卖官盐的凭证,每引所能贩售官盐都有定数。盐商获得盐引渠道之一是向朝廷购买。
早在百年前的弘治年间,朝廷就开始派发残盐盐引。残盐引的派发价格只有普通盐引的一半甚至两三成。
残盐引按规制是由持引人买卖残盐之用。但实际操作中,却同样可用这残盐引贩售普通食盐。毕竟这残盐和常盐并没什么区别标准。
这样一来,谁能按官价拿到残盐引,谁就等于白捡了一笔银子。最初,有权势的达官贵人各显神通,将其收入囊中取利。
再后来,盐运使也会在派发残盐引时按数收贿。当然这贿赂可不是盐运使一人能独吞的。
做为盐商,即使算上贿赂花费,和配售的普通盐引合算后,平均每引成本比普通盐引还是要节约一成多银钱。
如此只要还想做官盐生意,就必须向盐运使行贿买入残盐引。否则成本上就竞争不过其他的盐商。
这些都是行当中公开的秘密。但康怀定一来,便说扬州盐商们利令智昏,用残盐引贩常盐,变相偷了朝廷的税款,要严惩不怠。
请收藏:https://m.jmdwz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